我知道了
移来一座锦绣江南
■ 吴光辉

从天边刮来一阵江南的风,令高邮湖之滨的金湖万亩荷花荡将花红叶绿渲染得风情万种,整个荡区便深陷在南国美人那恣意横溢的清香深渊里了。傍晚,当我穿越淮河大桥,走进横桥联圩的清香之时,我的苏北世界开始下起一阵江南的细雨,我便在苏北水乡尽享起江南的温情。

在那个月光如洗的夜晚,我与荷花荡的夜色亲近,顷刻之间就坠入芙蓉的美艳之中不能自拔了。当荷花荡的上空挂起一轮江南的月,一万五千亩荷花便飘逸出扬州的韵。这时,满荡的荷都睡了,我乘一艘乌篷船在荷花荡里缓缓而行,船舷划开水面的声音便轻轻地撩起我的乡愁,荷叶就滚动起无数思乡的露珠。我无意将满荡的荷弄醒。

盛夏七月正是荷花的豆蔻年华,整个荷花荡正蓬蓬勃勃地盛开着荷的青春。这浩荡盎然的青春,由清水烘托,与蓝天相拥,艳丽夺目,无边无际。当清晨的一轮红日从东边的高邮湖冉冉升起时,我的乌篷船已经淹没在这青春的海洋里了。早起的白鹭们也知道享受清晨的荷花荡,随心所欲地在花红水绿之间游戏,高兴时便发出一串串婉转动听的歌唱。它们把自己变成了芙蓉国里一群多情的王子。这群苏北的鸟也贪恋江南的温情。

七月的太阳无比热情地挂在荷花荡的上空,是荷花最艳最美最靓的时光,至此我才明白杨万里的“接天莲叶无穷碧,映日荷花别样红”的真实意境。这时的荷花在艳阳的辉映之下,争奇斗艳,如火如荼,她们变成了一片燃烧的彩霞。这时我发现一支最大的荷花,她肯定就是这芙蓉国里的花王,她简直就是一位典型的江南美人呀。那颀长秀美的玉腿亭亭玉立于清水之间。我从她那花一般的脸上,看到了精致、光滑、饱满,从她那脸一般的花上,读出了温柔、活泼、多情。

江南水乡被复印在现实的苏北,江南水乡款款地走进了苏北的梦。那仿古牌楼、咏荷碑廊、观荷曲桥、风车木屋、紫藤长廊组成的建筑群,正袅袅婷婷地倚立在荷花荡水乡泽国那温柔的怀里,依水建屋,随水成街,沿岸做市,白墙黛瓦,俨然就是克隆了一座姑苏周庄。茶楼的门前高垂着落满江南民俗的彩幌,酒家的飞檐翘角之下迎风摇晃着一排洋溢着苏北热情的大红灯笼。长廊水街之上,那菱角、莲蓬、荷藕叫卖市场热闹非凡,别具一番江南小镇的情调。更有一支扬琴在弹奏古曲,没完没了地演绎着江南的幽怨,青瓦飞檐之间也就厚厚地落满了一层扬琴的诉说。古曲缠绵悱恻,万亩荷荡深陷其中。我敢断言这正是万亩荷花的魂。

古老的故事像荷花荡里的水生植物茎蔓无数。远古尧帝在这里降生成长,魏将邓艾在这里屯田戍耕,南朝梁武帝在这里筑坛读书,宋朝高黎王在这里造城通商,民国罗炳辉在这里抗日卫国。正是他们给后人演绎了无数芳香长留人世的动人故事。我想眼前的荷花荡里的万亩荷花,肯定就是这些前贤们品德的一种化身。否则,这荷花荡也就不会有这样的清香凛冽、风骨飘逸了;否则,这无数的先贤故事也就不会顺着湖水流淌了千百年。

中午时分登上水上茶楼,穿越万亩荷花荡放眼四望,你会发现不到百米就是一望无际的高邮湖。那汹涌澎湃、豪情万丈的高邮湖与我眼前这片精美绝伦、柔情似水的荷花荡,不正好完美地融为一体吗?我终于明白,眼前这荷花荡已经不仅仅是一处美丽的风景了,而是一种意象,一种品格,一种金湖民众对苏中苏南的精神向往,一种南北兼容的大家风范,让我看清了金湖性格深处的江南柔情。我想仅仅用粗犷豪放、大气磅礴是完全不能概括金湖性格的,正因为如此,金湖性格比起江南的柔情要更能代表我们整个江苏南北兼容的品格。我想这才是金湖性格的全部吧?

只有金湖民众的大度包容,才能将金湖傩戏的高亢悲壮与江南扬琴的低吟浅唱融为一体,才能将白马湖的辽阔壮美与这荷花荡的小桥流水交相辉映。只有这样的气度和胸怀,才能移来一片锦绣江南。